我们都知道,葡萄酒有新旧世界之分,新世界和旧世界的葡萄酒,在酿造工艺和风格上都大相径庭,但你是否知道,即便同为旧世界的意大利葡萄酒,也有新旧派的区别。
《巴罗洛男孩》(Barolo Boys)电影,讲述的正是上世纪80年代之后意大利巴罗洛(Barolo)和巴巴莱斯科(Barbaresco)产区酿酒风潮的变革。
于受到持续数年经济危机的影响以及葡萄酒消费者口味的转变,巴罗洛产区在当时经历了一段颇为艰难的时期。以伊林·奥特(Elio Altare)为首的年轻人,也就是“巴罗洛男孩”们从世界各产区学成归来后开始大刀阔斧地对上一辈的酿酒方式进行改革。
葡萄酒的酿造涉及到诸多主观因素,同时也受到时代变更、技术发展等因素的左右,一家酒庄的两代人,或是一个产区的两座酒庄之间因为酿酒理念不同而产生矛盾并不稀奇。然而,整个产区的大批生产者分成两个阵营,互相诋毁对方的葡萄酒,吵得不可开交,那还真不多见。秉承现代主义的新派说旧派的酒生硬、难闻、不干净;坚守传统的旧派指责新派迎合市场,做的酒像是可口可乐。这两派的酒究竟有何差异? (推荐阅读:90后的中年危机,其实意大利这个葡萄酒产区也有)
酿酒工艺的分歧
简而言之,新旧两派酿酒方式的差异主要体现在两方面——一是对陈酿容器和时间的选择,二是葡萄酒发酵及浸皮时间的长短。
葡萄浸皮
旧派生产者热衷于以传统的方式在酒中呈现皮埃蒙特(Piedmont)的风土。在开始发酵前,他们一般会对葡萄进行长时间的浸皮,在他们看来,这能使葡萄酒变得更加复杂和适于陈年,但事实上这也可能使葡萄皮中的单宁被过度萃取。
浸皮之后,这些葡萄醪将进入一段短至数周,长则两个月的发酵阶段。这一做法和意大利北部冷凉的秋季有很大关系——天气太冷,发酵温度不足,那便只能延长发酵的时间。但可控温发酵罐的出现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许多旧派的生产者后来也逐渐摒弃了长时间发酵的做法。
斯洛文尼亚大桶
陈酿时,旧派通常选择用而老旧的斯洛文尼亚(Slovenia)栗木桶,这些木桶的体积可能是标准法国小橡木桶(225升)的10-20倍,部分木桶的使用年龄长达半个世纪之久。在旧派酿酒师看来,新橡木桶带来的浓重特征会影响葡萄酒对风土的真实表达。
与之相反,新派采用行的酿酒方式和设备,例如通过缩短浸皮和发酵时间(1周左右)来减少单宁的萃取、使用全新的法国小橡木桶进行陈酿以柔化葡萄酒中的单宁,及缩短葡萄酒陈酿时间。
葡萄酒风格的差异
孔特诺酒庄的梦馥迪诺是意大利较贵的巴罗洛之一
至于两派葡萄酒的典型风格,旧派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葡萄酒颜色相对浅淡,架构坚实,经常带有栗子和纯净的矿物风味。不过这些酒在年轻时单宁非常艰涩、僵硬,令人难以欣赏。要想成为旧派的粉丝,没有丰富的饮酒经验和充足的耐心是不行的。这就好比是吃一盒珍藏多年的鱼子酱,对于这种美食没有了解,或者不愿细细品味的人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吐掉。因为如此,有些旧派酿酒师也会选择将葡萄酒陈酿数年,待其进入适饮期才发售。意大利名庄孔特诺(Giacomo Conterno)便是其中之一,酒庄的许多酒款在上市前要在酒窖中待上10年之久。
新派的杰出代表:宝维诺
新派的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颜色深浓,果味充沛而新鲜,受新橡木桶影响明显,带有香草、香料和巧克力的风味,年轻时单宁便已十分丝滑,比旧派酒更早进入适饮期。一般而言,的新派巴罗洛只需要陈放10年就能达到顶端状态,而旧派则需要12-15年左右。
变革的延伸
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产区的变革对皮埃蒙特之外的产区也产生了的影响,新旧派的概念被引申至布鲁奈罗(Brunello di Montalcino)、基安帝(Chianti)、尊贵蒙特布查诺(Vino Nobile di Montepulciano),甚至是阿玛罗尼(Amarone della Valpolicella)等传统意大利名酒上。人们普遍以橡木桶的使用或葡萄酒的风格将这些酒划分为新旧两派,前者多使用新法国小橡木桶,酒款果香浓郁而清新,口感丰富,新橡木气息明显,单宁更易于接受,酒的发展也更迅速;后者偏爱旧斯洛文尼亚大栗木桶,酒款风格偏向内敛、复杂,三层香气突出,倾向于表达真实的风土特征,年轻时不太适合饮用,并且发展缓慢。
意大利新派酒王西施佳雅便是超级托斯卡纳葡萄酒
在另一层面,新旧派的概念也被许多人用在托斯卡纳(Tuscany)葡萄酒上。旧派即传统的布鲁奈罗、基安帝等,新派便是在酿酒时加入赤霞珠(Cabernet Sauvignon)、梅洛(Merlot)等非本土品种的波尔多(Bordeaux)风格混酿酒款——超级托斯卡纳(Super Tuscan)。 (推荐阅读:为什么国内的意大利葡萄酒不如法国酒更有名)
从对立到融合
世间不会有的对立,酿酒也是如此。当旧派的酿酒师发现现代的可控温发酵罐能解决发酵温度不足的问题,在不影响品质的情况下提高生产效率,或是当新派的酿酒师模仿其他产区的酿酒方式却弄巧成拙时,很少有人会认准一条路死磕到底。
来自塞拉伦加·阿尔巴(Serralunga dAlba)的铁巴度·坎培拉诺(Teobaldo Cappellano)是一名寻求融合传统与现代风格的巴罗洛酿酒师,他说:“现代主义者不再现代,传统主义者也不再传统。”他为自己加上了旧派的标签,同时也以此自嘲:“4年前我还没有法国小桶,现在我的酒窖里有70个。”
另一方面,21世纪初时,新派的嘉雅酒庄(Gaja)庄主安杰罗·嘉雅(Angelo Gaja)则试图在酿造巴巴莱斯科时减少新橡木的风味和单宁。安杰罗告诉别的新派酿酒师,内比奥罗(Nebbiolo)和桑娇维塞(Sangiovese)都是传统品种,不论传统或现代,将葡萄园的风土信息展现出来都是至关重要的,他还郑重地提醒这些酿酒师们“不要一再超越底线”。
两位酿酒师的事例正是意大利葡萄酒近几十年发展的缩影。旧派需要与时俱进,新派也无法将传统全盘否定,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方或许也在争吵和接受中相互融合。在许多曾经的意大利新、旧派代表酒款中,我们现在已经很难捕捉到极端的派别特征。回归本源,酿酒师们的目的始终没有改变,即酿造的葡萄酒,这既是吵得面红耳赤的原因,也是相互和解的缘由。在今天,意大利生产者们已经有了共同的目标——酿造更优雅的葡萄酒,并让葡萄园的独特灵魂闪耀其中。 (来源:乐酒客)